2009年7月31日

INSEAD Log off

這是我第101篇文章,也是最後一篇.

當初興起念頭寫blog,是因著申請INSEAD時,找不到太多的資訊.等到我拿到了admission,便決定分享我的經驗,幫助其他人.漸漸的,愈來愈多INSEAD的人事物出現在我身邊,使我的生活愈來愈有趣.我便繼續與大家分享INSEAD與MBA的點滴.

現在小的已經畢業,也開始了新工作.受限於時間與精力,無法繼續此blog.另一個顧慮是不想稀釋此blog的初衷-分享MBA與INSEAD,便決定休息啦!(否則大家會看到我各國的旅遊札記、理髮記、好康逗相報等不相干也不營養的東西,稀釋了原本的主題).

雖然寫了這麼多,但這個blog其實很有限,只能開個小窗戶讓讀者一窺INSEAD與MBA的一點風光.實際上,有太多的精采無法用blog分享. INSEAD每年招九百位同學,我相信每個人的MBA旅程,都遠比我能表達的更豐富.對了,有些人以為INSEAD或MBA很美好,這是因為本人不太講MBA的dark side與同學間的腥羶八卦.讓相信我,dark/yellow side的精采程度不下於八卦周刊或灑狗血連續劇.請自行想像.若看倌未來要讀MBA,可自行體驗箇中奧祕…

最後簡單分享幾個MBA的收穫:
1. 認識career的無限可能,更重要的,思考自己要成為怎樣的人?
很多人讀MBA之前都有鎖定的產業/工作,但進來後才發現Career其實有太多的可能性.到最後大家要問自己的,已經不是薪水,title或公司名字,而是想要過怎樣的生活?
別忘了, MBA是個商學院的學位,相當的職業導向. MBA能教你找工作,卻不能教你過人生.人生除了職業以外,還有太多的東西.你可以拿五個job offer,但你只能做一份工作,並且過一個人生,一個為自己活的人生.如何有意義的過你的人生,上課不會教.但藉著私底下同學密切相處,看到各樣國籍背景的生活,總會多一些啟發.

2 不卑不亢
有的人一開始眼睛長在頭上,相當自負,但被同學吐槽一陣子後,圓融了不少.比如有個同學,喜歡在上課訴說他之前在private equity的功績,沒多久以後,他會題到自己打工時當搬運工的學習,虧虧自己.
再強的同學,相處久了,就是那個樣子,也是要吃喝拉撒睡,也會喝醉很隨便.CV是給公司看的,真正在相處中受人尊敬的還是人品.久而久之,我學會不卑也不亢.在誰面前我都有自信,在誰面前也都有該學習的!

3 工作之後,便忘掉MBA吧!
課堂上與私底下的學習應該內化到自己腦袋中,若認為自己有啥MBA的招牌,就應該會發生啥事,是有點脫離現實.你的價值不是你的MBA,而是你透過MBA而增長的實力.拿到工作後就該捲起袖子,好好苦幹實幹,證明自己的價值.另外,回頭看當初常去的BW forum,大家吵著哪間學校比較好,畢業後覺得MBA的細部排名實在沒有太大意義,挑一個你覺得最開心的就好了,未來大家的career怎麼爬,哪一家MBA大概佔不到2成比重.不斷的充實自己才是王道!

先寫到這,其他的有空再補好了…

若你對INSEAD有任何的問題或想法,可以在此post底下加個comment,我會回覆給你.或者你也可以email給我:baiching@gmail.com

希望這個blog對你有幫助!祝你找到自己喜愛的生活方式,心想事成!

Brian

2009年7月22日

英倫求婚記

有些事作了,你可以談論一輩子
這些事不作,你會被唸上一輩子


今天是結婚兩周年紀念日,寫一篇長長的回憶.

回到2006年秋天,故事重點:求婚.那時我得知要去倫敦工作,十分開心.終於可以苦盡甘來,結束四年的遠距離,與C同在一個國家生活了.

C是高中與大學的學妹,有些人聽到這個,會邪惡的看著我,嘴角微笑說:“喔,用這招阿…”但事實並不是他們所想的美少女養成教育. 初次見面時我(17歲),身高15x公分,跟C差不多.她以為我是國中部的弟弟,想參加高中生的聚集(我只是發育的慢).雖號稱學妹,但高中與大學啥都沒發生,更別提當兵那兩年,外貌(頭插兩根草,滿山遍野跑)與智商(鋼盔戴到腦袋裡)皆是歷史新低,不能見人的.

其實也不是啥都沒發生,只是她不知道我曾偷偷摸到她系上找她的修課單(但走錯辦公室沒找到),到她家樓下觀察(但看了半天的是鄰居老伯家).我也沒膽作明的,所以彼此相敬如賓.

就當我退伍要去美國前幾個月,得知她也要去英國了.我知道國外總有新鮮的人事等著,大可放心去體驗,但心底總有個牽掛,更準確的說,是股淡淡的遺憾-遺憾這麼好的女孩,又與我有這麼多的交集與回憶,放棄多可惜?

沒想到出國前夕,因緣際會,我們竟連絡上了,還開始通了信.當時我認真思考:走了好久,終於走到這個交叉路口,這次大概是最後的機會了.是要繼續像平行線,永遠沒交點,還是豁出去,將故事拉到另個境界?

我選了後者-表白.我不想有遺憾,反正也沒有什麼可以損失的.沒想到,過幾天她答應了!
於是,出國前夕,我們交往了.隨即便是四年的美國-英國-台灣遠距離.距離是種挑戰,但我卻感覺像只風箏,飛在無限裡,無論何處飛,線頭總引到另一頭牢牢緊握的手.

當我得知要到倫敦工作時,第一個冒出的想法就是:結婚.但總覺得C缺少股熱情的回應.後來小弟頓悟了,傻孩子,有個東西叫求婚阿!不知是哪國發明的怪東西:彼此相愛,不需求婚也行;不相愛,求婚也沒輒.何必呢?更何況我在台北,她在倫敦,難阿.

但過了幾週的思想辦證,我有了2.0版的結論:
有些事不作,你會被唸上一輩子

我腦中浮現此畫面:老婆看到感人的電視劇求婚片段,唸我;賣菜的阿姨與她分享當年阿伯求婚的事,唸我;馬英九主持婚禮,也唸我!一年唸十次,幾十年就是幾百次.不得了!

另一個更主要的原因:我希望她開心,就這麼簡單.

就在參透奧秘的那晚,小弟買了張從香港飛倫敦的機票,是間新的航空公司,叫做甘泉航空(Oasis Airline).自己再買張台北往返香港的機票即可.

我開始盤算求婚戰略:我寫給C倫敦的朋友,麻煩大家掰個名義聚餐.而C會在那時收到個驚喜-一大束花,接著是我“半夜從台北”打的遠洋電話,然後是感人的PowerPoint presentation,看完同時,本人穿越時空在她背後現身,帶著鑽戒,跪下求婚!

大方向是如此,但技術上不容易,特別是讓這個準博士相信我在台北:
每早我都會與C skype,台北早上7點是倫敦晚上11點.就算不Skype通話,她也可以打手機找到我,找不到就代表有鬼.但飛機一搭要十幾個小時,要如何證明我一直都在台北?我必須像往常一樣,在每個早點名時乖乖出現,像阿兵哥一樣.

於是出發前一天我告知C,隔天要陪姐姐與姪子到機場,所以一早不能通話(但其實是要去倫敦).

隔天早上,我抵達機場,趕緊把訂位紀錄拿給港龍櫃檯.但小姐竟然説沒有甘泉航空的資訊,因此無法轉運行李,也無法讓我上機.加上我沒有港簽,也不能入境香港.

“阿?那要怎樣才能上機呢?”我緊張了.
“我們需要此班機的代碼,才能讓你上機與轉行李.不過飛機八點半起飛,你最晚八點以前要check-in”
那時早上七點半,我一聽,馬上拉著20公斤大行李衝到internet café找資訊.但由於是新公司,完全找不到班機代碼.我便香港,英國四處狂打電話,最後終於問到航班代號 - O8 700” (O8?誰想出這種爛代碼的?)
我衝到櫃檯.“O8 700! O8 700! 小姐,你一定要幫我上飛機,很重要的事!”
小姐查了半天,說“先生,我還是找不到這個航班耶.”又查了會,她宣告放棄.“先生,已經八點10分了.我們沒法讓你上飛機,非常抱歉.”
“那我可以帶著行李上機嗎?我可以到香港再想辦法?”我不死心.
“先生,你的行李太大了,真的沒有辦法.而且,登機門已經關了,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阿!毀了!這麼會這樣?!我欲哭無淚,忙了一早還是沒用,我狠狠的踹了旁邊牆壁幾腳,吼了幾聲.

事情還是得解決.我心想:“應該還有救,再試別的方法.今天早上無論如何我都要到香港,無-論-如-何!”
我馬上拖著行李衝到其他櫃檯,一個個詢問,解釋我的狀況.最後國泰航空說可以馬上幫我辦港簽,我便可以入境香港,接著再次進入機場搭我的甘泉航空.“沒問題,就這樣辦吧”
票價約平常的三倍.但我已經不在乎了,只要能到香港搭甘泉就好了.
最後我趕上了一班馬上要出發的班機.當我進了機艙時,已經全身汗流浹背.我喘了好大口氣,心裡很激動,原來能上飛機就是種幸福阿.

但沒想到這只是故事的開始.

我抵達香港,拉著行李出關再進關.大廳四處是甘泉的廣告,像是個大日子.到了櫃檯check in,他們還送了一組模型飛機.不僅如此,登機門附近四處是記者與攝影師,以及不少看起來很有份量的人物(因為他們被記者圍著,應該不是欠錢被堵).重點來了-旁邊有不少免費的食物與飲料.

我拿著飲料,吃著點心,突然恍然大悟:原來這是甘泉航空的歷史首航阿.一切都合理了:為何網路上沒有太多資訊,找不到班機代碼等等,都是因為今天它才要開始寫歷史阿.(然後繼續吃點心)

老實說,我不在乎首航不首航,只要把我送到倫敦就好了.經過一早折騰,我一上飛機便倒頭大睡.

睡了一會,我被廣播吵起.心想“飛到哪了?”
一看窗外,香港機場?有沒有搞錯阿?
旁邊的記者告訴我,“好像是中國在軍事演習,被耽擱了.”
接著甘泉航空的董事長,夫人,CEO等高官人馬一一前來道歉,鎂光燈一旁閃不停.我與董事長握了手,心想:“好,再等等吧!他們看起來很有誠意,反正只要今天把我送到倫敦就好了.”
過了又大約兩個小時,大家悶的受不了,四處走動.奇怪,老共演習有這麼久嗎?要打誰阿?
過了一會,廣播說往俄羅斯的航道有問題,老俄不准甘泉飛經領空!天阿,中共結束換俄共.隔壁記者說“一定是俄羅斯想趁機勒索,怎麼可能出發前沒談好航權?不可能!”

坐坐坐,等等等,我開始擔心飛不成.原本計畫週三晚上到,週五晚上求婚,現在開始有變數了.
我轉頭問記者“今天飛不成的話會怎麼辦?”
“飛機兩天一班,今天不飛,就後天飛阿!”(同樣是地球人,這記者啥都知道)
“後天? 阿~那就太遲了!!”我嚇到了,希望他說的千萬不是真的.
最後當我們在飛機上坐了漫漫六個小時後,廣播響起: “很抱歉…”
“很抱歉?”不妙了.
“今天我們確定無法起飛,我們將與俄國當局討論,並盡速安排下一班飛機…”
“哇-!這麼會這樣!今天不能飛了!? ”去你的綠洲芭樂汁,這一天太漫長了.
所有人都被請下飛機,又回到了登機門.登機門上鎂光燈閃個不停.(照片如下)

我不知何去何從.碰巧遇見五個台灣人.一聊,才知道幾位是甘泉航空的台灣代理與一個中國時報記者.我講了我的情形,其中一個向我解釋:由於甘泉是廉價航空,為了節省成本,只與華航簽了beta協定,也就是轉機協定,其他航空公司的飛機都不能轉運行李.這就是為何我在台灣機場碰壁的原因.我也把故事跟大家聊了聊,記者還拍了照,故事便這麼登上中國時報.

當晚甘泉招待大家吃頓buffet,住個香港機場的好飯店.告知隔天中午便可起飛.我鬆了口氣,算一算,我還是可以在求婚前一晚抵達倫敦.倒是隔天早上要如何讓C以為我在台北還是個問題.
隔天我一早起來,不等C skype給我(手邊根本沒電腦),我趕緊打給C,告訴她一早突然有個客戶meeting,必須早早出門,沒辦法講話了.但事實是,歷經了前一天的波折,我還在香港.我有滿肚子苦水,但只能忍住情緒,表現正常.我只是個朝九晚九的台北上班族.

隔天check-in時,櫃檯給了每人一張免費來回機票,平息眾怒.(後來很神奇的,這張來回機票讓我坐了三趟單程,其中一趟還是商務艙.希望我不是讓甘泉航空倒閉的其中一個原因)

最後我終於在週四晚上十點抵達倫敦.出機場想到第一件事,就是“早點名”又快到了!我已經累的不成人形,只想喘口氣.但我得在半夜前找個地方 skype,不然就要穿幫了.我馬不停蹄趕到C的朋友家,借了電腦,skype給C.馬上變聲,一付剛起床樣.

C開頭便問: “你到底在哪裡阿?”
(what!? 難不成?!)
“我在台北阿,怎麼了?”
“我到處找你,還打到你公司,你同事說你請假耶”
(媽呀!哪個同事阿?)“喔…我…請病假,超不舒服的,就把手機關了,在家睡覺…”
我再壓低聲音,證明病了.
C接著“然後我打電話回家,說最近不大舒服.我媽說你會帶藥給我.我說你人在台北,怎麼帶藥給我?她說下次你來倫敦時就會帶來. 唉!我覺得很多事都不大對勁,還在想你會不會真的來倫敦了呢!”
我已經嚇出冷汗,不知該說啥,快撐不下去了,隨時都會穿幫露餡.
(事後岳母說她當時忘記我們還沒見面,後來及時發現,趕緊來個大轉彎,打圓場)

我只好硬接,“沒問題!下次我去倫敦時可以把東西帶給你.不過年底以前沒時間出國啦, blah blah…”
後來又扯了許多謊,證明我在台灣. (說謊真辛苦,要有超強的邏輯與臨場反應.我開始佩服詐騙集團了) 通完話後我又趕到另個旅館休息,那時已經半夜兩點.

隔天,也就是求婚當天下午,我再次和C通話.那時我決定狠下心,徹底斷了C的胡思亂想(應該是她的精準推測).我再三強調這陣子是不會去倫敦的,更別說是求婚給驚喜這種事,不-切-實-際!語氣堅決且強烈.我知道很狠,也傷了她的心,反正再過幾小時就碰面了.要做就徹底一點.

時間步步逼近.聚餐前一個小時,我與我哥(從別的城市來倫敦會合)躲在離餐廳七分鐘路程的shopping mall,坐在Starbucks等待.
(事後得知,C因為心情沮喪,提早下班,竟然也在同一時間到了同一個mall的同一層樓,幸好她只去了廁所.我們相距不到200公尺.只差一點點點就會相遇,並毀了整個驚喜.聽到我又冒出冷汗.)

時間一步步逼近.她朋友不斷傳簡訊給我update狀況.
時間到了!大家已到齊,可以開始了.

首先C的朋友們突然抱給她一大束香檳玫瑰(小弟當天親手配的),接著她手機響起,是我從“台北”打去的 (那時我躲在一個放掃把的倉庫裡,安靜的像台北的半夜).
我說這個聚餐是我辦的,因為我有很多話想跟她講.但我人在台北,所以準備了一個Powerpoint presentation.(我也不習慣講肉麻的話,還是交給微軟吧)

接著她朋友把我前晚設定好的電腦擺出來,讓她開始觀賞presentation:

在“新天堂樂園”的音樂稱托下,我透過動畫娓娓道著當年相識的新奇,接著轉到孫燕姿的“遇見”, 藉著張張slide,描述未來的不確定 –


‘聽見 冬天的離開 我在某年某月 醒過來
我想 我等 我期待 未來卻不能因此安排

我遇見誰 會有怎樣的對白
我等的人 他在多遠的未來
…’

最後換成另一首歌,透過影片與照片,表達交往後的開心與遠距的辛苦.最後藉由文字表達我的心情.

同一時刻,我在幾百公尺以外,看著手錶,開始計時,並慢慢走向餐廳.愈來愈緊張.
當我進到餐廳時,看到C的背影,一個得來不易的背影.她背向我,沒注意到,正擦著淚看slide.
最後一張Slide緩緩的浮現簡單四個字, “嫁給我吧?”
一結束,我已跪在她身後,捧著鑽戒.所有人都看見我了,只有她背著我,專注的看著slide.我輕喚著她的名,說“C,嫁給我吧?”她一轉身,看到我本人,時空大概停了一秒,下一秒她噴出淚來,笑淚交雜.

後面就不用再描述了,自行想像.九個月後,我們結婚.

結婚後,有時我惹C生氣,她會去看當初求婚的slide,接著開始唸我,為何只有那時浪漫,平常很討厭.小弟我又有新的體認,無論有沒有求婚,總還是會被老婆唸的.嗚…

所以結論就是:
有些事不作,你會被唸上一輩子
就算作了,還是會被唸上一輩子!

PS.後來C說,就算沒有本人現身求婚,光是Powerpoint,就夠感動了,她也會答應. (唉!早說嘛)
PS2.求完婚後我再搭甘泉回台北.想不到他們又出包了:晚上九點我上飛機,倒頭大睡,十一點多又被廣播叫起,說超過十一點半,機場不准飛,只能隔天再飛.當晚搞到半夜兩點才到飯店休息.
PS3.後來甘泉生意很好,經常滿座.但一年半後,由於油價飆高,甘泉不堪成本負荷,宣告倒閉.這一切成了往事.

2009年7月2日

2009 July Class 畢業典禮

7月2號是畢業典禮,也是我29歲的最後一天.過了今晚,照著孔老夫子的話說,就該三十而立了.

380個同學來到法國,60個同學待在新加坡.還有一群人跟著兩個dean搭飛機連夜趕場,要與同學說再見.

典禮免不了有許多致詞:Jake Cohen, Frank Brown,以及海尼根啤酒的CEO都說了勉勵的話.與Steve Jobs在Stanford的演講不同(stay hungry),海尼根這位校友幽默的勸勉畢業生stay "thirsty",永保對知識與生命的thirst.接著便頒發教師獎與授予畢業生證書.

接著的cocktail party結束後,我帶著家人在學校裡逛逛.有許多的遇見,許多的寒暄,拍照,與道別.妙的是,與以往的畢業典禮相比,我沒有太多的感傷,反而是開心,為彼此慶賀.因著這精采的十個月,大家又開拓了視野,累積了能量.下一次校友聚會時,帶著更多的精采,見證INSEAD帶來的收穫.

2009年7月1日

2009 Cabaret

這是畢業前的cabaret,楓丹白露與新加坡各一場.
由於我課已結束,先回了倫敦,無法參加豪華芭蕾舞團.就讓同學們的照片自行說明吧!

2009年6月24日

P5學了什麼(下)

Negotiation

H教授是INSEAD的名人:哈佛法學院畢業後,這個巴西美國人在一間國際談判事務所工作,幹了幾個大案子,包括斡旋兩個拉美國家的邊境糾紛(最後solution蠻有創意的).作了幾年來INSEAD唸MBA,因為學費沒繳清,被INSEAD直接留下來教書.

先問個問題:學完談判會變的伶牙俐齒, 咄咄逼人嗎?我很慶幸,答案是不會.

這門課教大家很有用的談判架構,以及針對不同的上課重點,給大家好幾個談判練習.一開始是幾個容易取得共識的談判,後來的練習愈來愈複雜,彼此的權力不平衡,資訊也不對稱.有個練習是六方會談:那次我當投資者,想開發一個城市的港口.不過環境保護團體,工業部長,公會與銀行各懷鬼胎.幸好市長跟我想法比較一致,咱們六個人便在五大議題上合縱連橫,你來我往,交換條件,最後還是談成了deal.

另個練習-想辦法在生活中湊到十個“No”.為了這個作業,大家便四處流竄,向同學、房東、店員、賣果汁的、計程車司機…要點東西或給些怪主意.想不到有些怪點子還被接受了,原來生活中有太多事是可以談判的.就如老師所說,處處是談判.

上完課後我發現上課所學的漸漸內化到我身上,我開始會觀察旁人的對話,或者think outside the box,對於一些日常小事,開始產生直覺,能嗅出談判的可能.我想這門課之所以熱門,是因為它給的幫助無遠弗屆,從商業問題到生活小事,都可以應用.

最後分享個小遊戲:
三人一組,各自代表A,B,C.目的就是讓自己的分數愈高愈好.有四種選擇:
A+B+C=121
A+B=118, C=0 (A,B自己談如何分配118,讓C自生自滅)
A+C=84, B=0
B+C=50, A=0
A,B,C各自雙邊或多邊談判,討論如何分配.時間五分鐘.時間一到,以最後的協議為準.

A,B可以撇開C,各自拿59.但C可以再跟A談,說:我給你60吧,我自己留24就好了.此時B又可以跑出來,與A或C打交道.整個遊戲十分dynamic,乍看之下C最弱,但其實不一定,就看遊戲怎麼玩.我們整班玩下來,結果出奇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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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petitive Supply Chain

教授是個挪威人,亂亂的頭髮,年輕時是寫程式的,因此他相當的quantitative.這門課用了許多數學model討論如何改進supply chain,找出最optimal的預測值,生產量,blah blah…
有用的課,只是硬了點,我就不多說了.

教授要求每組做個final project,我這組中規中矩的挑了個貨運公司,分析資料,給些建議.其他組有的討論如何改善紅酒的製程,有的關於學校附近房租太高,建議INSEAD直接長期租房子,再轉租給同學,絕對是個win-win;最後有一組探討INSEAD bar的流程,透過重新安排bar的layout,縮短供應食物與飲料的時間.Bar為了感謝他們,送了一堆啤酒與飲料給所有同學.於是最後一堂課,人人一瓶飲料,聽著各組報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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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終於,我把在INSEAD十個月上的二十六門課分享給大家.雖然只有一年,但上課時數是兩年MBA的80%,十分密集.上到最後,漸漸習慣這種步調.
這些課確實幫助我達到讀MBA的目的之ㄧ-補足我對management各個領域的不足.雖然不可能樣樣都專,但面對相關問題時,我至少知道問題可能為何,哪裡可能有魚,哪裡有魚竿.剩下的就是經驗不斷的累積,在成功與失敗中學習了.

2009年6月19日

P5學了什麼(中)

B2B marketing
與Business to Consumer (B2C)不同之處, Business to Business (B2B)的行銷決策過程較為複雜.消費者買mp3 player的決策過程比DRAM 生產商買關鍵零組件較單純.B2B行銷牽扯到較多的stakeholder (採購,研發,生產…),過程也較繁雜(pre-sales, testing, main/complimentary supply, after-sales...)

整門課也是個business simulation,玩的遊戲是教授自己開發的“Industrat”.教授把我與另個台灣同學以及兩個歐洲同學分在一組.其中一個歐洲工程師快把我搞瘋了,幾乎每個決定都要與他辦論,這是唯一一個在INSEAD會讓我拍桌子的同學.我們倆的風格截然不同,一個往東,一個往西.他拿著計算機按來按去,我看的是大方向. 姑且不論對錯,摩擦了好幾堂課後,漸漸能理解彼此的邏輯,也有了些默契. (不過,若還有下一次,我一定要自己挑組員)

這個教授上了不少他親手寫的case,許多都是他曾經參與的project.其中一個case談到調整價格:由於原物料漲價了,A公司需要決定是否跟著調漲定價,以及是否給sales彈性與客戶談價格.接著全班投票做決定.大約百分之九十的同學都作了和後來A公司ㄧ樣的決定-調高定價並給sales自行談價的空間.但這個決定卻導致這間公司後來破產.換句話說,大家都作了會破產的決定.但至少在課堂上犯錯比未來在職場上出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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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aging Corporate Turnaround
教授是個德國女性,投資銀行出身的,講話邏輯清楚,中氣十足.
這是堂實驗性的課,談到如何使企業起死回生.就像病人被送到急診室一樣:大量失血,半條腿已在棺材,三十分鐘不救活就等著駕鶴西歸了.很多公司也是這樣(特別這兩年):快付不出薪水與貸款,銀行不再借錢,供應商不提供credit,客戶失去信心.所有牛鬼蛇神都冒出來,該怎麼辦?

有堂課她請來一位荷蘭校友,他的公司專門做這種企業turnaround.他其中一個心得是:Sit on incoming mails and outgoing cash.在公司垂死邊緣,cash is not just king, cash in the only thing.一方面需要開源-找private equity或或銀行輸血,另方面就是節流-每一分錢,或說每一滴血都管.同時間動手術:截肢,切掉癌細胞,賣掉非核心/賠錢的事業,換一個管理團隊… 基本上都在與時間賽跑,做整個企業大手術.

另一個有趣的case是印度鐵路.印度人似乎特別愛火車,無論如何都要搭就對了(看下圖).2001左右這個印度的交通動脈已快破產.這家公營事業有150萬名員工(世界最大的雇主),任何的改革牽扯到許多非商業因素,相當棘手.那時新的鐵路部長作許多改革,主要是revenue side,包括透過技術改進提昇載重限制,車廂由16節增到24節,大幅改善火車turnover,調整票價…多管齊下.兩三年內公司轉虧為盈,甚至大賺,讓這個部長成為印度的名人(大家感謝他,因為不用再坐在車頂上了)

如果你有興趣,可以看他來INSEAD的分享
http://tv.insead.edu/video/Strategy/9/2681

p.s. 印度人對火車的熱情也延伸到新加坡的公車上:
有次我要搭公車回家,公車一來,不知如何,各個角落湧出印度工人,努力擠上公車.公車已經滿到爆了,還有人懸空在外,拉著車門,直到司機把他們趕下去.小的認為活著才有希望,決定改搭下一班.最後我又多等了兩班才上車…




(這些都是買頂級門票的朋友-坐車頂與掛門邊的票)

2009年6月17日

不只是聯盟

這個Period 有三十幾位Wharton同學來到INSEAD,他們出現在課堂上,餐廳間,party中,甚至還有人一起在Cabaret裡跳芭蕾.他們與大家一樣,穿著短褲與拖鞋,週末在各國各島間旅遊.
去Wharton的INSEAD同學也差不多,只不過穿的正式了點,旅遊景點改成了紐約,波士頓,華盛頓D.C與Obama.

對於台灣同學來說,更重要的是INSEAD的Mr. T與Wharton的Ms. A的大事:他們要訂婚了!Congratulations!

T與A都是台灣美國人.看看他們過去的歷史,會驚訝這兩位怎麼會拖到現在才認識:
兩位都在十二三歲時從台北搬到Silicon Valley,住處只相距30分鐘.兩位便這麼在加州長大.有陣子T在Stanford, A在Berkeley唸書,雖然兩校有不少的party與飯局,但彼此始終沒機會認識.工作一陣子,兩人一前一後到了東京工作,又一前一後的唸了MBA.後來甚至發現A的哥哥是T父親公司的supplier,兩個老爸也都活躍在台灣的高科技業,生活圈貼的非常近.(我聽了開始覺得恐怖)

沒想到,愛情不是在台北,灣區或東京發生,而是在鳥不生蛋的楓丹白露發酵:
那時T剛到INSEAD,A也剛從Wharton過來.兩位撞見,便一見如故,更精準的說,是一見鍾情.我常常在飯廳裡看他們有說有笑,好像吃飯只是配菜罷了.冬天的楓丹白露沒啥地方可去,或許這種鬼地方,鳥天氣反而加速了兩位感情的溫度.

也因著這樣,A原本只有兩個月的exchange,硬是改成了六個月.而T也將在今年秋天去Wharton交換.

前幾天T在柬埔寨求婚成功,現在小倆口可以正式論及婚嫁了.

這一切看似美好,他們應該可以開開心心的結婚去.只是不久前我與T吃飯,他卻有點煩腦-原來在美國長大的他們,沒想到台灣的結婚習俗這麼多-叔叔伯伯的規矩,婆婆媽媽的習俗比他們所想像的多得多.很抱歉,對於這些傳統,MBA是沒有任何豁免權的!只希望他們倆在之後選喜餅,拍婚紗,送嫁粧,發請帖,挑日子,看菜單,訂飯店,回娘家………………的過程中,發揮MBA所學的, optimize the process (呵呵,如果真的派的上用場的話).

祝他們幸福!

2009年6月1日

倒數計時

過幾週就要被趕出INSEAD了.未來兩週我只剩下一門Negotiation,或許再去旁聽幾門課,提高MBA的ROI.

這陣子學校搞了不少活動,紀念大家短暫卻充實的一年:

Graduation Speech
三組同學角逐當graduation speaker:一位泰國美國同學,一位巴西同學,以及一組德國+法國美國同學.候選人在Youtube上發表政見,同學看過後投票. 巴西同學F認為一面來說,INSEAD使大家變的完全不同;但另一面,還是十個月前的熱愛生命的大家,他希望有機會向大家述說這些精采.
一開始我蠻訝異德國配上法國美國這種組合,像是吃Cheese配啤酒.德國同學W為人溫和,曖曖內含光,很大器的dean lister, C同學則是瘋狂的party boy:嗓門很大,想什麼說什麼.上週的Italian Week中,他纏了一塊白布在他些許臃腫的五花肉上,頭上戴個桂冠,走路時布都快掉了.有人認為像古希臘人,但我覺得更像台灣的割包(圖).
C同學走在學校,大家見怪不怪,倒是來訪的客人有人大笑,有的驚訝.兩位的政見就是透過互動的遊戲+雙簧,把INSEAD play hard work hard的精神表現出來.

Graduation Trip
Student council舉辦了六天的希臘之旅,有人去不了那麼遠,便組了個東南亞的小graduation trip.無論是哪個,鐵定都會很瘋狂.

Cabaret
一年兩次的Cabaret,這次是六月中舉辦,現在正在號招表演同志.有點像畢業公演,內容是各樣的唱歌,跳舞,短劇,相聲,影片,非常精采.

Yearbook:
匯集了這一屆同學的照片與彼此的留言與軼事.想不到在大家眼中我像是…
“無尾熊”, “任何愛睡覺的動物” (well,根據醫學研究,午睡可延年益壽,並減少心臟病發生…)
“貓熊” (應該是Panda Week的緣故,跟睡覺沒關係)
“彼得潘” (Dash時打扮成Peter Pan,又有點童心未泯)
“藝術家” (設計了不少怪東西)
最後還有“仙女” (呃...誰能解釋這個?!)

Summer Ball
每年最大的活動,大家都盛裝出席.今年還是在楓丹白露宮舉辦,只是受景氣影響,取消了煙火.Summer ball不單是為著我們,更重要的是,校友畢業後的五年,十年reunion也會順道舉辦.今年返校的是99與04年的alum.

我看到了04畢業學姊的blog,也開始想像五年後的大家,不知又會變成怎樣? 我想2014年Reunion時,也會像她所說的:
"听到了太多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来不及细细地讲完,每一个故事都需要下一个五年好好地回味...现在的我,正适合从头再念一次INSEAD MBA。"

2009年5月28日

INSEAD入門介紹

官方版的INSEAD入門介紹

2009年5月26日

<轉錄> 生命是一連串長期而持續的累積

前陣子整理電腦,翻到這篇文章,現在看還是受用,分享出來.

作者:台灣清華大學彭明輝教授,原文刊於該系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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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同學應該都還記得聯考前夕的焦慮:許多同學應該都還記得聯考前夕的焦慮:差一分可能要掉好幾個志願,甚至於一生的命運從此改觀!

到了大四,這種焦慮可能更強烈而複雜:到底要先當兵,就業,還是先考研究所?我就經常碰到學生充滿焦慮的問我這些問題。可是,這些焦慮實在是莫須有的!

生命是一種長期而持續的累積過程,絕不會因為單一的事件而毀了一個人的一生,也不會因為單一的事件而救了一個人的一生。屬於我們該得的,遲早會得到;屬於我們不該得的,即使僥倖巧取也不可能長久保有。

如果我們看清這個事實,許多所謂"人生的重大抉擇" 就可以淡然處之,根本無需焦慮。而所謂"人生的困境",也往往當下就變得無足掛齒。

以聯考為例:
一向不被看好好的甲不小心猜對十分,而進了建國中學;一向穩上建國的乙不小心丟了二十分,而到附中。放榜日一家人志得意滿,另一家人愁雲慘霧,好像甲,乙兩人命運從此篤定。
可是,聯考真的意謂著什麼?可是,聯考真的意謂著什麼?建國中學最後錄取的那一百人,真的有把握一定比附中前一百名前景好嗎?僥倖考上的人畢竟只是僥倖考上,一時失閃的人也不會因為單一的事件而前功盡棄。

一個人在聯考前所累積的實力,絕不會因為放榜時的排名而有所增減。

因為,生命是一種長期而持續累積的過程!所以,三年後乙順利的考上台大,而甲卻跑到成大去。這時回首高中聯考放榜的時刻,甲有什麼好得意?而乙又有什麼好傷心?

仔細比較甲與乙的際遇,再重新想想這句話:"生命是一種長期而持續的累積過程,不會因為一時的際遇而終止增或減聯考排名只是個表象,有何可喜,可憂,可懼?

我常和大學部同學談生涯規劃,問他們三十歲以後希望再社會上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可是,到現在沒有人真的能回答我這個問題,他們能想到的只有下一步到底是當兵還是考研究所聯考制度已經把我們對生命的延續感徹底瓦解掉,剩下的只有片段的"際遇",更可悲的甚至只活在放榜的那個(光榮或悲哀的)時刻!

但是,容許我不厭其煩的再重複一次:生命的真相是一種長期而持續的累積過程(這是偶發的際遇無法剝奪的),而不是一時順逆的際遇。如果我們能看清處這個事實,生命的過程就真是"功不唐捐",沒什麼好貪求,也沒什麼好焦慮的了!剩下來,我們所需要做的無非只是想清楚自己要從人生獲得什麼,然後安安穩穩,誠誠懇懇的去累積就是了。

我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從一進大學就決定不再念研究所,所以,大學四年的時間多半再念人文科學的東西。畢業後工作了幾年,才決定要念研究所。碩士畢業後,立下決心:從此不再為文憑而唸書。誰知道,世事難料,當了五年講師後,我又被時勢所迫,整裝出國念博士。

出國時,一位大學同學笑我:全班最晚念博士的都要回國了,你現在才要出去?兩年後我從劍橋回來,覺得人生際遇無常,莫此為甚:一個從大一就決定再也不鑽營學位的人, 竟然連碩士和博士都拿到了!和博士都拿到了!

屬於我們該得的,哪樣曾經少過?而人生中該得與不該得的究竟有多少,我們又何曾知曉?
從此我對際遇一事不能不更加淡然。當講師期間,有些態度較極端的學生會當面表現出他們的不屑;從劍橋回來時,卻被學生當做不得了的事看待。

這種表面上的大起大落,其實都是好事者之言,完全看不到事實的真相。從表面上看來,兩年就拿到劍橋博士,這好像很了不起。但是,在這"兩年"之前我已經花整整一年, 將研究主題有關的論文全部看完,並找出研究方向;而之前更已花三年時間做控制方面的研究,並且在國際著名的學術期刊中發表論文的成果,老愛在表面上以斷裂而孤立的事件誇大議論,因此每每在平淡無奇的事件上強做悲喜。

可是對我來講,每當講師期間被學生瞧不起,以及劍橋剛回來時被同學誇大本事,都只是表象。事實是:我只在乎每天二十四小時點點滴滴的累積。拿碩士或博士只是特定時刻裡這些成果累積的外在展示而已,人生命中真實的累積從不曾因這些事件而終止或加添。

我高中最要好的朋友,一生背運:高中考兩次,高一念兩次,大學又考兩次,甚至連機車駕照都考兩次。畢業後,他告訴自己:我沒有人脈,也沒有學歷,只能靠加倍的誠懇和努力。現在,他自己擁有一家公司,年收入數千萬。

一個人在升學過程中不順利,而在事業上順利,這是常見的事。有才華的人,不會因為被名校拒絕而連帶失去他的才華,只不過要另外找適合他表現的場所而已。

反過來,一個人在升學過程中太順利,也難免因而放不下身段去創業,而只能乖乖領薪水過活。

福禍如何,誰能全面知曉?我們又有什麼好得意?又有什麼好憂慮?人生的得與失,有時候怎麼也說不清楚,有時候卻再簡單不過了:我們得到平日累積的成果,而失去我們不曾努力累積的!

所以重要的不是和別人比成就,而是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功不唐捐,最後該得到的不會少你一分,不該得到的也不會多你一分。

好像是前年的時候,我在年第一,第二名。可是從高一我就不曾放棄自己喜歡的文學,音樂,書法,藝術和哲學,而他卻始終不曾分心,因此兩個人在學術上的差距只會愈來愈遠。反過來說,這十幾二十年我在人文領域所獲得的滿足,恐怕已遠非他所能理解的了。

我太太問過我,如果我肯全心專注於一個研究領域,是不是至少會趕上這位同學的成就?我不這樣想,兩個不同性情的人,註定要走兩條不同的路。不該得的東西,我們註定是得不到的,隨隨便便拿兩個人來比,只看到他所得到的,卻看不到他所失去的,這有什麼意義?

從高中時代開始,我就不曾仔細有人問我,既然遲早要念博士,當年念完碩士?早出國,今天是不是可以更早升教授? 我從不這樣想。老是斤斤計較著幾年拿博士,幾年升等,這實在很無聊,完全未脫離學生時代"應屆考取"的稚氣心態!

人生長的很,值得發展的東西又多,何必在乎那三,五年?
反過來說,有些學生覺得我"多才多藝",生活"多采多姿",好像很值得羨慕。可是,為了兼顧理工和人文的研究,我平時要比別人多花一倍心力,這卻又是大部分學生看不到,也不想學的。

有次清華電臺訪問我:"老師你如何面對你人生中的困境?"我當場愣在那裡,怎麼樣都想不出我這一生什麼時候有過困境!後來仔細回想,才發現:我不是沒有過困境,而是被常人當作"困境"的境遇,我都當作一時的際遇,不曾在意過而已。

剛服完兵役時,長子已出生卻還找不到工作。我曾焦慮過,卻又覺得遲早會有工作,報酬也不至於低的離譜,就不曾太放在心上。念碩士期間,家計全靠太太的薪水,省吃儉用,但對我而言又算不上困境。一來,精神上我過的很充實,二自己有機會轉行去教書(做自己想做的事)。

三十一歲才要出國,而同學正要回系上任教,我很緊張(不知道劍橋要求的有多嚴),卻不曾喪氣。因為,我知道自己過去一直很努力,也有很滿意的心得和成果,只不過別人看不到而已。

我沒有過困境,因為我從不在乎外在的得失,也不武斷的和別人比高下,而只在乎自己內在真實的累積。我沒有過困境,因為我確實了解到:生命是一種長期而持續的累積過程,絕不會因為單一的事件而有劇烈的起伏。

同時我也相信:屬於我們該得的,遲早會得到;屬於我們不該得的,即使一分也不可能加增。

假如你可以持有相同的信念,那麼人生於你也會是寬廣而長遠,也沒有什麼好焦慮的了。

更生人的春天

(P.S. 台灣稱剛出獄的人為"更生人")
畢業後的出路大致確定,將繼續從事Consulting,貢獻我新鮮熱情的肝.

一個月前,未來的老闆專程飛到新加坡與我面試.一見面,她笑笑的問:“幹嘛穿的這麼正式?很熱吧”我拉拉領帶,笑說:“面試阿!這可是面試的基本款” 我們隨即找了間咖啡店,聊了三個小時.氣氛蠻輕鬆的,不像面試,倒像閒話家常:她向我介紹公司的運作與未來的發展策略,我也講講之前的project experience,看如何應用到未來的工作上.聊到後來,竟發現前一晚與我吃飯的朋友也是她熟悉的朋友.(呼!世界很小,不要亂搞).談完後,她準備飛往下個國家.臨走前,還塞給我一本她剛看完的書.

就這樣,一個週日的早上,工作幾乎確定.

回想整個MBA的求職過程,充滿了驚訝.套句我朋友講的話,彷彿從監獄出來:景物依舊,人事全非.進INSEAD前,我列了十家想去的公司(都是歷來的MBA大雇主),以及各自地點,希望開始做點功課,準備未來的申請.但外面的世界在我進來後徹底改變,到最後這些公司真正招人的只有...一家.不少公司sponsor的同學被通知延遲半年回去,上屆拿到offer的同學也需延八個月才能上班.最諷刺的是其中一家manager來INSEAD面試同學,回去後自己反被layoff!真慘.

以下是INSEAD同學找工作圖,手中拿的是CV:剩下的工作寥寥,競爭也是白熱化.有間公司我面試到final round.為了這個工作,我全力準備,能做的都做了,自覺應該會有offer.面試完後,我便滿心期待的等著消息,直到有天中午,我踩空摔進一個大水溝,膝蓋嚴重扭傷,大腿流血腫起.下午上課時,膝蓋腫到無法彎曲,不大能走路.就在那時,我收到了這家公司的ding.我坐在課堂上,兩眼放空,像具屍體.那天晚上,我一跛一跛的離開學校.走在路上,覺得茫然,就像是盡全力跑百米賽跑,但還是拿不到任何獎牌一樣.失去offer就算了,失去對自己的信心才划不來. (如今已事過境遷,我又恢復正常了)

前幾天創業大賽結果出爐,我之前的team member A拿到了第三名.我問A接下來有何打算,他說畢業後會和幾個同學,校友一同創業,延續這個business idea.我提醒他:創業像是條單行道,去了就難回頭,風險可不小.他同意,但他在風險中看到更多機會,不想放棄,想堅持下去.

另有個N同學也將要創業,她修了不少創業的課:在A課找到想法,去B課發展細節,在C課與venture capitalist談,也與駐校的entrepreneur談過.基本上就是一魚多吃,蠻划算的.現在N的魚也差不多熟了,就看畢業後怎麼把魚賣出去.她說:反正沒什麼適合的工作,不如趁這個時候,開始自己的business.

我點點頭,心想: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這條路不通,自己挖條路也行.祝他們順利!

蕭伯納說過:“人生有兩大悲劇:一個是想要的得不到,另一個是想要的都得到了.”看起來,大家的故事才剛開始,但無論收場如何,鐵定不是悲劇.

2009年5月17日

P5學了什麼 (上)

Entrepreneurship in Action

這次我站在兩個private equity investor面前,推銷我們公司的vision, strategy, valuation等等.作為CEO (四天後就下台了),我的目的很簡單:投資我的公司吧.
一開始都還蠻順利的,畢竟只是間虛擬公司,況且我們還是最賺錢的.但當我談到公司值多少錢時,被問了一連串問題,讓我有點招架不住.後來靠著CFO的護駕與教授打圓場帶過去.這兩位CEO與CFO(是真的CEO/CFO,不是我這種山寨版的)認為我們對自己公司的價值估算太高了,很多assumption過於樂觀,可以給錢,但要更多的股份.

這門課叫做Entrepreneurship in Action,是個三天半40個小時的business simulation,著重於創業中後半段的過程:包括管理product portfolio,開發新產品,增資,找出exit strategy等等.與marketing simulation不同的是,這遊戲比較macro,你必須要看財務報表,改進獲利,搶市場也搶政府的案子,或與別隊合縱連橫.

這門課最棒的地方是提供冠軍隊伍一人一座獎盃.這種獎盃是其他課沒有的.想一想,能拿一個INSEAD獎盃,放在桌上,來日對無知的親友吹噓,聽起來真棒.
其實小弟暗暗以為獎盃會落入自己手中,但最後竟被別組抱去.唉!
原因在於公司價值是以最終三回合平均數字計算.我們像是金牛,從頭到尾穩穩的賺,總共獲利是別組兩倍以上,但後期成長速度落後,輸掉了公司價值估算.失去了這個獎盃,我的人生只剩下小學清潔比賽的獎狀可以吹噓了.

與江湖上的牛鬼蛇神打交道其實蠻有意思的:記得P3時,我的室友Z上了一門 “New Business Venture”,著重在創業的最初發展.他們組的profile很漂亮:兩個人有創業經驗,另一個是美國參議員的policy advisor.三個中有兩個是Harvard畢業的.在他們最終presentation的前一晚,Z要我們這些狀況外的housemate先聽一次,給些主意.我們吃著cheese,喝著紅酒,給了不少批評指教.但大致上我認為還算完整.
隔天我問Z結果如何,Z苦笑說“那些venture capitalist非常直接,問的問題非常sharp,不容易應付.不過從他們的feedback裡學了不少東西,算是收穫良多.”但從他的回答來看,似乎經歷了一場震撼教育.

P4時幾個好友修了 “Private Equity”,他們的project是幫一家亞洲的PE找出有潛力的sector/company.一學期下來,幾個同學倒是與這些PE guys處的不錯.他們幫PE firm做免費的research,他們當然開心了.這算是所謂的win-win吧.

2009年5月1日

INSEAD Dash 2009

上個月在新加坡的Dash.
有幾隻動物搭公車跑出來,好像是從台灣與大陸偷渡來的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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